素还真中心无CP向（12）
《素心怜之》第十二章 冥灵觉醒（3）
人生天地间，
忽如远行客。
——《古诗十九首》
——
翠环山，琉璃仙境。
黑白二气肆意弥漫，笼罩全境。素还真等人被这至纯源力逼至角落处，正是退无可退，却忽见那源力长了眼睛般绕开几人。
素还真心中明白这是素心莲极端处境中仍不忘护着众人，一时间心中滋味难以言喻。
朦胧的雾气中，女童嘶哑隐忍的呻吟声断断续续飘进几人耳中，叫人心中一抽一抽地随之疼痛。
素续缘看向素还真：“爹亲……”
素还真还扶着昏迷的叶小钗，现下低垂着眉眼，不露心绪。
剑非道有些按捺不住，试图驱散这些碍事的生死源力，却忽然发现，周围精纯的生之源力，竟开始丝丝缕缕地钻入自己体内，修复多年积累的沉疴暗疾。
无需他提醒，素还真等也发现了这件事。唯有素续缘因身体原因，感知不如他们敏锐。然而即便有此发现，在素心莲承受痛苦而谁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也没人有心情打坐修炼。
——
冥灵之境。
别清风专心致志在替月鸣蝉调制据说是“连素贤人都无法拒绝”的珍珠奶茶，而月鸣蝉则懒散地歪在太师椅上，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时不时打一个哈欠。
今日轮到忘昔在梦魂池畔当值，这边便由玉生烟守着，其实也无需做什么，只要安静地做个背景板便可。是以玉生烟眼观鼻鼻观心，虽仍是个娃娃脸的小姑娘，也能做到对两位族长的相处模式视若无睹了。
月鸣蝉好似突然间想到什么，抬眼看向玉生烟：“烟儿，我记得你功课乃是族中第一？”
玉生烟抬起头：“是呀，咋啦？”
月鸣蝉沉默片刻：“以后少跟忘昔混，你看你这口音，偏到哪儿去了？”
玉生烟很想说，她其实是跟月族长您学的呀，但出于自保的本能，话到舌尖还是忍住了。
月鸣蝉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指望玉生烟真的答应，直接谈到正事：“待莲儿冥灵之体被激发，便由你去为她启蒙吧。”
别清风闻听此言，抬头看了月鸣蝉一眼，却没有提出异议。
玉生烟却疑惑道：“既然族长对素心莲如此看重，为何不亲自教导？”
月鸣蝉叹息一声：“我何尝不想，只可惜那丫头是决计离不开素还真的。便是叫你去做启蒙老师，也是把你送到琉璃仙境去，而不是将莲儿接回来。”
“可是族长，我族中人不是不可涉足红尘么？”
月鸣蝉不假思索：“族长我浪的少了？”
玉生烟一脸耿直：“族长，您这样不好。”
“……咳嗯，”月鸣蝉有些尴尬，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是在琉璃仙境为莲儿启蒙，只要你不踏出翠环山，不与其他红尘中人接触，便不算入世。”
玉生烟便福身一礼：“谨遵族长之令。”
“说起莲儿……”月鸣蝉边说边转头去看别清风，忽然拍案而起：“卧槽！”
别清风也同样失态，竟打翻了手边的茶碗。
玉生烟还是第一次听见月鸣蝉口出不雅之语，正疑惑间，却见二位族长面色凝重，月鸣蝉更是直接提起她的领子，与别清风直奔冥灵蜂巢。
冥灵蜂巢，乃是冥灵之境与苦境相连之唯一通道，蜂巢内路线繁多，非冥灵族人必会迷失其间。而玉生烟被提着领子，匆忙间发现，二位族长走的这条路，似乎是通往……
琉璃仙境？
——
翠环山，琉璃仙境。
众人正为素心莲的异变焦心不已，忽感一股异力强势压迫而来。
“散开！”
正是匆忙赶来的冥灵族二位族长以及莫名被月族长拎着衣领提来还没回神的玉生烟。
月鸣蝉手中折扇力振，无形气浪将漫山弥漫的生死二气收拢在素心莲身侧。
别清风提掌纳劲，猛然劈向素心莲天灵！
“住手！”素还真屈世途就要攻上，却见月鸣蝉冷笑一声：“若是想见她活活痛死，便阻拦吧！”
剑非道此时也出手拦住二人：“误会！此二人便是我日前提过的冥灵族二位族长。”
虽是这样解释，剑非道还是看向月鸣蝉，希望他能说明此间情况。
月鸣蝉正在恼怒，却也知这非是素还真之过错，当下便略略沉下心神，开口解释道：“如你们所见，莲儿这是被素还真一身鲜血的模样刺激到，源力运行出错，简称走火入魔。若我二人未能及时赶来，她今日不是揠苗助长功体大成，就是无法承受爆体而亡。”
“啊！！——”
素心莲突然奋力挣扎，伴惨叫阵阵，幼嫩的嗓音已经嘶哑。别清风却视而不见，再提元功。
剑非道心下不忍，不由问道：“风前辈，是在助心莲炼成功体么？可这也太痛苦了些。”
玉生烟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听到这一句，立即回嘴道：“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呢？她不过才出世月余，肉体稚嫩，未能完全转化为冥灵之体。若是慢慢成长还好些，偏今日出了岔子。若想保她的命，只能打碎筋骨经脉重塑之，流干凡血再以冥灵之力补之。阁下若有更好的法子，既能保命，又不用受苦，不如说来听听？”
剑非道也知此理，方才只是不忍见素心莲如此痛苦罢了。闻听此言，再无他话。
素还真定了定神：“二位此番前来，可是要将莲儿带回冥灵之境？”
月鸣蝉冷哼一声：“莲儿为了你已陷生死险境，你却要在此时赶她走？”不待素还真回话，他又快速接到：“况且莲儿也不可能回到冥灵之境。实言相告，她之所以出现在你身边，乃是为完成她自己的天命。而她的天命，正巧与你有关。”
素还真一愣，随即回想起屈世途曾说过的一句玩笑话“我怎么觉得莲儿是老天爷派来帮你的啊。”以及素心莲自出现以来的种种表现，心中有了些许猜测。只是他想的，是素心莲乃是为武林和平而来。虽不中，也不远矣。
月鸣蝉知他聪慧，此时应心中有数。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素还真，须知多情近似无情。有时你的所作所为不只会苦了你自己，也会苦了身边人，望你此后好自为之。”
这句话混合着已气若游丝的素心莲的无力呜咽，格外刺耳。
齐天变是见不得别人说素还真不好的，就要回敬，却被素还真拦住：“他说的对。今日莲儿所受之苦皆因劣者而起。”随即面向月鸣蝉道：“阁下一席良言，素某今日受教了。”
素还真既从古籍中了解过素心莲的体质，又听剑非道说过注意事项，故此一直小心观察，却还是未能料到，最终刺激到素心莲的人竟是他自己。
月鸣蝉便不再说话，转过身去背对众人。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素心莲周围的生死之力也愈加浓郁，竟凝聚出许多细小的液体珠子。
月鸣蝉在素还真身侧看了一圈儿，身形猛然一动，在其余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两手分别提起素续缘与叶小钗，直接将两人扔进黑白二气之中！
“你！”
眼见亲儿战友同时消失，素还真心下大骇，怒极痛极，眼见其周身元功猛提，竟是！
“怒火烧尽……”
“爹亲！”
蓄力被一声呼唤打断，素还真又听见素续缘的声音自雾气中传来：“爹亲万勿动怒，想来这位前辈是为治愈我与叶前辈身上的伤患毒素。”
闻听此言，素还真又是一愣。
月鸣蝉见他看着自己，登时恶声恶气地呛到：“看什么看，左右都是莲儿以后要做的事情，趁此时一并解决了，省得她还要多操一份儿心！”
百感交集，素还真一时失了言语，却是微微欠身，行了个江湖礼。
月鸣蝉也心安理得地受了。
又是小半个时辰，雾气中有了动静，竟是别清风抱着奄奄一息的素心莲先行走出。
三岁大的女童，一身粉嫩襦裙，如今已被鲜血濡湿，入目尽是乍眼的红。她缩在别清风怀里，软趴趴的，似是浑身筋骨尽碎一般。
素还真看着那孩子，见她唇上满是齿痕血痂，唇角也有撕裂，便知她强忍了多么大的痛苦。
别清风只看着月鸣蝉，声音难得低而轻柔，似乎是怕吵醒了怀中女娃：“成了。”
末了，他见素还真看过来，便又补了一句：“有造化，顿悟了，在打坐。”
这话说得却是被月鸣蝉扔进去的素续缘与叶小钗了。
剑非道想接过素心莲，却被月鸣蝉拦住。他正要询问，却见素还真上前轻轻抱过酣睡的女孩儿，便不做声了。
此时日头将落，这曲折跌宕的一天总算要过去。月鸣蝉说待素心莲醒来还有事交代，素还真便为他三人准备了客房。
哦，错了，其实是屈世途准备的。
而素续缘与叶小钗，还在顿悟中没醒过来呢。
——
玉生烟困得直点头，却仍赖在月鸣蝉与别清风房内，哪怕别清风拿眼刀子刺她也不走。
月鸣蝉知道她那点小心思，斜睨了她一眼：“何事，问吧。”
玉生烟立即来了精神，好奇问道：“月族长，您不是一向对素还真多加推崇，为何今日却出言不逊？”
月鸣蝉叹息一声：“正因敬他，才要骂他。这个人啊，对自己太苦了。他心里装下了天下苍生，装下了战友兄弟，装下了父子亲情，到最后，却连自己都装不下了。”
别清风接到：“因此，大道才会将莲儿安排在他身边历练。”
“这样我就更苦恼了啊！”月鸣蝉收起折扇，敲敲额头：“以后受苦的，就是莲儿了。”
从前月鸣蝉只当素心莲是一个有趣的任务，却在窥见了她一星半点儿的未来之后，开始真心疼惜这个女孩。
玉生烟闻言，仍是不解。她也不过十二岁而已。
但是没关系，时间会告诉她，今日月鸣蝉之预言，相较之素心莲的经历，还显得温柔太过。
从这一天开始，后世那关于“此生只为护白莲”的传说，便埋下了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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